人间烟火之困

端午节那天,菜场里并没有什么节日的气氛,倒是门口的那条路人来人往,似乎比往日稍微多一点。端午节,总归多多少少有人会相信那些习俗,比如,“五黄”凑不齐,弄个黄瓜什么的也算一黄。我没有去弄“五黄”,即使黄瓜也没有,但是我有“抗疫”物资冰冻小黄鱼备着。

在快要折入小区大门的时候,我听见几声呵斥,本能反应,我随呵斥声看去,原来是两位穿制服的人在驱赶一位中年妇女,妇女站在拐角的人行道上,身旁是一辆家用小三轮,车上载有几把绿色植物,应该是菖蒲。据说菖蒲可以避邪,就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不少人买了菖蒲。一个穿制服的人板着脸,不住地催促她赶快离开。我忍不住插了一句,“伊又没有影响到谁,赶人家什么?”其中一个穿制服的人说,“你懂什么?我们是专门来驱赶这些人的,不赶走他们,路上都是这种人!”我环顾四周,的确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卖菖蒲,估计她们是从菜场门口被驱赶过来的。于是我说,“一年也就这一天,她已经在旮旯里了,不要难为她了。”然而那个中年妇女见我与穿制服的在论理,生怕连累我,连胜道歉,“我走,我走,我走!”边说边推起小车,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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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和小贩面对面下跪到底是谁难为了谁?(图片来自网络)

这两个穿制服的言谈举止,不像城管又像城管,可能是协管。我倒不是说城管不好,没有城管,马路早就变成地摊菜场,我只想说,城管,你要适当变通,不要那么死板,有时候qiang抬高一寸也无妨;我也要说,“偶尔”的小贩,你要摆摊,行人交通,你得顾及。

城市需要秩序,需要人间烟火,灵活就业者需要一定的自由空间。我之所以为那个中年妇女说话,未必我是正确的,但是我一直难以忘却退伍军人崔英杰误伤城管致死的悲剧,其背后的因故,令人唏嘘。

年8月11日下午,城管拖着崔英杰摆摊卖烤肠用的三轮车,准备秉公执法,坚决没收的时候,这个曾经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退伍军人落下了“苦涩的眼泪”。他苦苦哀求对方不要收走这辆借钱买来的三轮车,求求对方网开一面。可这一切无济于事,城管呵斥着让他放下手里切香肠用的刀子,让他放开那辆即将“不属于”他的三轮车。对城管来说,秉公执法是工作,是为了维护城市秩序,但是对崔英杰来说,这是谋生的工具更或是往后余生的希望。最后,崔英杰一只手死死抓住三轮车,一只手拿住刀,甚至跪在了地上一边请求一边和城管僵持着。他并不敢松手放刀,因为他明白松手的同时等于也松开了三轮车,这不仅仅是一辆廉价的车,更是他的命,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城管没收。在和城管李志强擦肩而过时,双方手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崔英杰以为李志强要抓自己。所以本能的反应,随手一划,将刀划过了李志强的脖颈,鲜血喷溅,生命凋谢。

崔家英杰,家境贫寒,父母患病,为了生计,烤肠摆摊,躲避城管,失手误杀,同乡同事,部队战友,写信求情,祈盼法官,从轻处理。法庭激辩,律师陈词: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是古已有之的正当职业。我的当事人来到城市,被生活所迫,从事这样一份卑微贫贱的工作,生活窘困,收入微薄。但他始终善良纯朴.........他没有偷盗,没有抢劫,.........被逼上走投无路的绝境,将心比心......”

然则如何?陈词有理,奈何法律,法不容情,死缓二年,令人扼腕,令人动容,令人深思。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绍兴大江桥时常有小商小贩聚集,而这些商贩时常会被打击,因为他们属于“投机倒把”分子。打击他们的人没有像现在那样的统一制服,看上去与一般市民无异,不过他们有正式组织机构:打击……办公室。他们与小商贩的“斗争”就像猫捉老鼠,一边是小心翼翼,一边是突然出击。一旦一个摊位被拿下,附近的小商贩会不顾一切逃遁,放弃萝、篮、框,担,但是不会弃掉那杆秤,那秤值钱。那个时候的“城管”(尚未有此称谓)也是打蛇打七寸,抓住“投机倒把分子”,立马折断秤杆。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城市到处散发出“人间烟火”,各种地摊,各种马路菜场,四处可见。不过小商小贩“得寸进尺”,把人行道占领,甚至某些马路也会蚕食,于是城管诞生。有市民称赞城管的,马路终究可以顺畅;有市民反对的,买菜不如马路市场方便;小商贩当然最为抵触。而今开车族最头痛的,停车难,最讨厌的,停车罚单。真是两难,没有交警、城管,秩序混乱,但是动辄罚单,开车犯难。

素质的提高,需要规则,需要自觉,需要教育,需要人文关怀。如果没有人间烟火,则少了谋生方式,也少了生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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