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良天地良心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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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良心一杆秤

母亲去世时我十岁,弟弟六岁。不久,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燃遍了每一个角落,看着刚进入高小就无学可上的我们弟兄俩整天疯跑野走,父亲很不放心,谁也不知道这“天下大乱”要乱到啥年月才会大治。这书读不成了,男孩子得学点儿手艺呀,没有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长大了日子咋过?

可是学啥手艺呢?

尽管舞台上把“七十二行,庄稼行最强”唱得热情洋溢,但在乡村,“精一技而绝天下”,“一招鲜,吃遍天”,仍然是农人们坚信不移的真理。古语有“开过药铺打过铁,做啥生意都不热”。意思是这两个行业稳赚不赔,不仅利润高得惊人,而且是“铁饭碗”——事关生命与生产生活,谁也离不开。但是在“大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民间药铺早被取缔,公社卫生院是官办的,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学打铁,我倒有极大的兴趣,看着铁匠铺里风箱噼啪,炉火熊熊,烧得红透了的铁块被钢钳夹出来放到铁砧上,师徒两人的小锺大锤走双起落呼呼生风,砸得铁星四溅,发出有节奏的金石之音,犹如一曲铿锵明快动人心魄的二重奏!一块废铁一会儿就被打成了一把镰刀或锄头!但就我当年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八磅大锤要抡得起来而且指哪儿打哪儿,还真有些力不从心!定居在十多华里外的钉秤的河南乡党卢叔和我父亲对脾气:千里逃荒,互相交心的老乡就像亲戚一样经常走动多有来往,那一年正月初,我到他们家拜年,留住了五天,我把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消磨在卢叔的土窑洞作坊里了,帮他打磨秤杆,清扫杂物,递工具。钉杆秤,既有技术含量,又不需用太大的蛮力,针对我的单薄身板儿,倒是一个值得考虑的行业选择,“娃娃勤,爱死人”,方脸高大个儿的卢叔也喜欢我,他夸我有眼色,手脚勤快,给我讲了他们这一行里许多轶闻趣事:说起“志”重量的秤,和量体积的斗及量长短的尺子一样,虽然是衡具,也是测人心、试人品的试金石。做秤,既是一门技术活儿,也是一项良心活儿,工匠得有自己的操守,得做准,公平十六两,不能多也不可少,要知道这一杆秤出去要和多少人打交道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是指秤星间的距离。卢叔在河南长葛县老家的村子不大,村上一半人家都代代做秤,也有人造过“空心秤”,秤杆中间密封的空心里灌有能流动的液体重金属水银,商家根据需要上下倾斜秤杆使秤芯里的水银有目的地滚动影响实际重量,有的还在秤锤上动手脚,这些都是祖师爷的不肖子孙偷着干的下三滥勾当,是见不得人的,是会遭报应的。各行各业都有自己崇拜的守护神、祖师爷在看着。做秤行业敬的是范蠡,范公被商家与民间尊为“文财神”。

相传当年范公做买卖,苦于没有一种计量衡的标准工具,一日见一农人用“撑杆”从水井中吊水浇菜,巧妙地使用了杠杆原理,固定却又能上下左右转动的长杆底部坠上适当的重物,另一头顶端有一吊钩可挂水桶,固定点犹如杠杆的支点,支点到所坠重物间即动力臂,支点到水桶间的长杆即助力臂,在动力臂适当加力——再旋转,即可把水从低处的井里河里提升上来,范公受此启发,做成简单的杆秤,刻上不同的刻度,表示不同重量,“撑”与“秤”音近似,故名谓之“秤”。“定盘星”,就是校验杆秤准确与否的星点。他一个晚间,抬头望天,受满天星斗的启发,遂发奇想,把北斗七星和东、西、南、北等四方加上上、下六个方位共一十三个数量,用星点做标记,一星一两,十三两算一斤。后来又改白木黑星为红木嵌金属星形,被商家和民众广泛应用。然而在实际使用中,发现有黑心商家在交易中缺斤少两诚信缺失,于是又在十三两(星)一斤的基础上加上“福、禄、寿三星,代表三两,从此形成十六两为一斤的最基础的重量单位。有谁胆敢在交易计重时使诈玩奸,缺一两则会失去幸福,缺二两则失去进入仕途享受俸禄官阶的资格,入不了上流社会,无缘于国家公共管理,光耀门楣;缺三两则折阳损寿,短命无常!民间传说的戏曲中传唱的善恶有报十八层地狱,形象具体地展现了阴间冥国阎王判官厉鬼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阴森恐怖,在阳世作恶坑人者死后要下地狱,有锯子分身、下油锅、滚刀山、虎豹撕咬种种恐怖的酷刑在等待着,掺杂使假缺斤短两坑蒙害人的不法商人,和不孝父母、杀人放火等大奸大恶者一样,都要下地狱领受此刑罚!直听得我汗毛直竖、几乎摒住呼吸了,心中对做秤的行业肃然起敬,觉得这真是一种神圣的手艺。关于范公,我从半文半白的《东周列国志》囫囵吞枣的得知,他与文种大夫巧用七计连环,帮越王励精图治,七计中仅用3个,国复耻雪,他识人神算,功成身退,带着他心爱的西施岀了钱塘江口,至于他后来在海上仙岛建起了自己的财富帝国,公平交易,富甲天下,《东周列国志》上没看到,我是第一次听他说。作为回报,我给他讲了从书中看来的有范公参与的吴越争霸、如火如荼、卧薪偿胆的有关战国故事及由此传下来的成语,他听的也很着迷,我们似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忘年交,他给我说了他们这一行里关于秤的一些故事传闻——

十四两秤——十八两秤

在河南南阳地区的一个名镇上,一家粮商的儿子金榜提名,高中举人,其夫愧疚地给妻子说自己喜出望外,此前做下亏心事了,此时于心有愧:当年粮行订制的秤,名义上是一斤十六两,实际上只有十四两,粮行这秤用了这么多年,不知亏了多少人,现在儿子居然能中举,太让人意外了!妻子听后,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唾在丈夫脸上:亏你说了实话,说着从门头上摸出另一杆一摸一样的秤扔在丈夫脚下:这就是你当年弄的昧心秤,我十年前每晚站在房顶上看儿子下学归来,老远就看见护送儿子有两盏灯笼,后来剩下一盏,忽明忽灭,我就怀疑咱做下伤天荫的事了,粮行能做啥亏心事?秤的斤两是最重要的,我一校就校出来了,当时就偷偷换了杆十八两的,就没告诉你,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把家败了,还荫得儿子成名成材,人在做,天在看啊!丈夫听后,又愧疚又感激,从此把这杆“坑人秤”挂在祠堂里,作为家教家史时时警示后人,他们诚信经营,子孙辈辈成材。在当地十里八乡传为佳话。

香牛家的香不着

临颖县有一个村子,全村从事香烛生产。买家没有卖家精,为了追求高额的利润,全村家家户户都在出售香烛的秤上做起了文章,看似十六两的杆秤,实际上只有十四两的份量,天长日久,大家都心里明镜似的,但各自都心照不宣。只有一个叫“香牛”的,坚持用十八两的秤当十六两卖,日子长了,显得这一家很另类,“不随群。有一年,村上来了个讨饭的“邋遢道人”,从村东到村西,成天喊着“十四两的大火烧,香牛家的香不着”,火烧,在河南是烧饼(武大郎卖的炊饼)的称谓,当名词用,当时谁也没多在意,只当了疯话听。倒是香牛家的人心里气难平,香牛家的“香不着”,不就是说香牛家的香烛容易灭火、燃烧不充分吗?自家炮制出售的香烛,一直讲求货真价实,超级足斤足两,还落了这么个名声,心中气难平。但气归气,生意该咋做还得咋做!时间长了,谁也没把疯道人的喊话当回事了。没承想第二年正月十三晚上,月黑风高,天降大火,全村的香烛做坊变成了一片火海,设备财产、成品半成品烧得精光!好在人都跑出来了,第二天回村一看,全村唯有夹在村中间的香牛家的做坊家产完好无损,其它的都成了一片灰烬!漫天烈焰火烧连营,竟然鬼使神差地绕过香牛家!此时人们才悟出了疯道人的喊话:凡是用十四两秤坑人欺神的,一律大火焚之,而诚信经营的香牛家的香坊,则不会着火!这是上天的惩罚啊!敢在敬奉神灵的香烛供品上使诈玩奸,坑蒙众生,上天显灵天火焚烧处罚之,应了善恶有报的古训!消息传开,香牛家的生意异常火爆,慕名而至的客商用户络绎不绝,就冲着香牛家的量足秤准,撼天动地。而香牛家多中取利,兴旺发达自然不用说了。这个故事在当地广泛传扬,村人也从中汲取教训,诚信经营,量足秤准。到了改革开放以后,该村香烛产业得到了长足发展,产品畅销海内外,尤其是在东南亚諸国,信誉很高,销量也很大!惠及当地的百姓收入青年就业,甚至拉动了运输、餐饮旅游等相关产业。

后来卢叔回了长葛县的老家,再未谋过面。前年秋天,卢叔的儿子、我当年的玩伴柱子哥带着他的儿子回访第二故乡洛川,问及家事,说卢叔已下世,老祖宗留下的杆秤与人们渐行渐远,但小秤在中药店还是计量的主角。当然,现如今用做秤的材料与工具都有了很大的改观,秤杆多用金属材质,钉秤钻眼儿的钻子又精巧又锋利,社会需求少了,祖辈做秤的匠人村没有几人再做秤了,长葛县博物馆把柱子做为古文化遗产传承人,有着大专学历的他的儿子则告诉我,如今我国十大类衡器已全部实现了电子化,静态衡器的计量范围可从一毫克到八百吨,案秤、台秤、地上衡器、地中衡器、吊秤、皮带秤、料斗秤、检验秤、轨道衡器和特种秤纷纷面世,能满足工业、商业、科研各个领域里的称量计重需要。

天地之间有杆秤,公道自在人心间。年少的我,当年终久没学成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阴差阳错,乡间少了一个手艺人,多了一个教书匠,但从卢叔三代人那里听来的的诚信为本、天理不可欺的古训,在我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后记:公元年8月3日,随政协文史委两位主任冒着暑热就古城堡寨子做田野调查。在洛川北部原区著名的古村落上同提村东南二百米的坎坡下,看到一圆锥形土塔,据村民屈志德(7岁)记忆,塔顶原为青砖砌顶,顶部有小屋,屋内有半人高泥塑神像一尊,神像左手提秤,右手拿斗,秤是称量重量的衡具,斗是计量粮食体积的工具。“秤、斗志仁心”,警示人们:为人勿做亏心事,人在做,天在看!三尺之上有神灵!

作者简介:黄玉良,河南许昌人,供职于洛川县财政局。年以来有多篇诗歌、散文、随笔在国家及省市报刊上发表,年参加财政部征文获一等奖,现任洛川县作协名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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