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路乡长的考察
大王庄村所在的乡毛鲁乡是中原地区的一个大乡镇，这个乡总人口接近6万，是个典型的人才输出型乡镇，村镇缺乏企业工厂，老百姓大多外岀打工，经济比较薄弱。毛鲁乡现任乡长路尚见是中国农大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在县委办工作了两年，30岁任毛鲁乡乡长，是本县最有潜力的年轻乡长。
路乡长来毛鲁乡以后，对当地的经济，人文，民俗作了一番了解后，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提出了自己的＂人才振兴乡镇＂计划。计划提出，乡镇社会经济的发展关键在人才，只有发现人才，培养人才，大胆任用人才，乡镇社会经济才能快速发展，要花大力气去发现农村中现有的人才，启用这些人才，带动农民走上致富的道路。所以＂人才振兴乡镇＂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发现人才。
路乡长虽然年轻，但他在识人方面有着自己独到的眼光，路乡长意识中的人才必须具备几大条件：一，有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意识。二，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没有私心。三，在村里有威望，能一呼百应。四，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这几个条件尤以第一条最重要，如果第一条都不具备，那后面的就不用考虑了。路乡长的这些用人条件可以说在书本上找不到，它是路乡长智慧的结晶。路乡长找人就是本着这几个条件进行的。
从大王庄村现任和前任的几个支书的工作状态和水平看，他们都入不了路乡长的法眼，就是说他们都算不上路乡长眼中的人才。那么大王庄村就没有适合当支书的人才吗？路乡长就不信这个邪，他于是就广泛地走访群众，从群众的嘴里，他认识了王憨。
他从群众讲述的故事里，他认定王憨就是他要找的人，但王憨的正义感是出于自身的正直本性还是自认为自己在村里霸道，是一种地头蛇的习气呢？这得弄清楚。如果他就是一名地头蛇，那他的勇武就大打折扣，如果他的勇武出自于自身的正直本性，那王憨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人。他决定对王憨还要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一辆开往省城的大巴车里，乘客们有的在昏睡，有的在玩手机，还有的在闲聊。王憨正坐在这辆大巴上，他要去省城办点事。车在一个路口处停下了，上来三个瘦高的年轻人，三个年轻人一上车从兜里掏岀一把水果刀，恶狠狠地叫道：＂大家听好了，现在把你身上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不要不识相，让我和兄弟们从你身上掏出来和你自己掏岀来就不一样了，大家动作快点儿，我从前往后开始翻了。＂王憨一听那三个人说话就知道今天遇上劫匪了，可他一看那三个人，心里感到有点好笑，三个人都瘦得像麻杆儿一样，就这点儿本钱，还做这种生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够一个人打的吗？王憨不动声色，心想等到你走到我跟前先撂倒一个，再去对付那两个。当瘦高个儿年轻人走到王憨面前，王憨猛地站起抡起拳头向那个年轻人的脑门子砸过去，只听啊的一声那个年轻人倒在了地上。王憨呼地收回拳向另一个年轻人奔去，这个年轻人突然扔下手里的刀子冲着王憨喊道：＂好了，大哥，别打了，我们是在试探你！＂
王憨还想动手，那个年轻人又说道：＂王憨大哥，我们现在奉路乡长之命对你进行考察，看你在遇到劫匪的情况下有没有正义之举，看来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等我们处理完刚才车上的后事，赶紧向路乡长进行汇报。＂
原来路乡长打听到王憨今天要去省城，就跟踪他看他坐的是哪一辆车，迅速给派出所打电话，导演了这一出劫匪劫车的闹剧。路乡长可真是用心良苦。
路乡长对王憨进行了细致的走访和考察之后，发现王憨确实是可造之才，就进入了谈话阶段。有一天，路乡长把王憨约到了一家饭馆，和王憨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从现任村支书谈到自己的正直品格，从怎样带领农民致富到自己的理想。路乡长发现王憨不仅正直无私而且还怀有一颗为民造福的心，如果不让他干支书，还真是枉费了他的一腔热血了。
第二年春天，路乡长帮助王憨填写了入党申请书，并担任了他的入党介绍人。这是一般人要干支书必须要走的步骤，王憨也不例外。
第四章，走马上任
路乡长的努力下，四年一次的村干部换届选举开始了，路乡长亲自主持了大王庄村支书主任换届选举会，在支书选举会上特提议王憨为大王庄的支书的候选人，得到了全村大多数党员的一致赞同，没有想到的是，在村主任竞选时，王憨竟然得了百分之六七十的选票，看来这王憨这次岀选村干部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村支书确定了之后，他又高票当选了村主任，看来这支书主任只能一肩挑了。结果乡长就直接向全村宣布：大王庄村的支书和主任就是王憨，还有其他的付支书和付主任等村组干部人员名单。这样王憨就成了大王庄村第一个得民心的支书。
这王憨自从当了大王庄村的支书，各种野蛮的行为收敛了许多，可他那麦秸火一样的性格还是那样。
有一次在集市上，大王庄村的王二正在鱼市上买鱼，王二掂着买好的两条鱼走到集市边一家小商摊前用他的杆秤，称一称看买的鱼是否够数，一称不当紧，短了近半斤，王二一下子不干了，立马回头找到那个卖鱼的，俩人吵了起来。这时王憨也来赶集正赶上俩人争吵。王憨岂是旁观的主儿，恼劲儿一上来，抓住卖鱼的秤杆＂叭＂地一声撅断了。
卖鱼的上前就抓王憨的衣领，王憨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半截砖向卖鱼的头上砸了过去，卖鱼的一偏头，砖头砸在了肩膀上，卖鱼的还有几个同伙一看王憨如此暴躁，顿时吼叫着一起扑上来要打王憨，王憨岂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主儿，掂起个木棒与那几个卖鱼的打在了一起。说实话这时候天还早，大王庄赶集的人都还没来，要是多几个大王庄的人，那卖鱼的根本不敢那么横。好汉抵不过人多啊，王憨终因寡不敌众还是吃了亏，头上身上被人打了几个大包。后来大王庄的其他几个村民赶来了，卖鱼的赶紧溜走了，他们也不想挨打啊。王憨眦眦牙笑笑又像没事人一样又赶集去了。
这王憨也确实不简单，自从当了大王庄的支书，这村里的工作一改过去落后的局面，一下子成了全乡的先进典型，从村里的一次秋季禁烧秸秆的工作就说明了这一点儿。
焚烧秸秆在中国农村已经成为一个习俗，就是说农民在不缺少烧柴的情况下，为了省事，就把收了粮食的庄稼秸秆集中在一起进行焚烧，这样做农民是为了省事，可给大气污染增加了一定的因素，所以每年的农历八九月份，本应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的农村天气变得污浊昏暗，国家为了可持续发展，也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一个清洁美好的生存天地，决定对农民的这种焚烧秸秆行为给以限制和制止。
农民对政府提倡的禁烧秸秆行为，开始时是有点儿抵触，认为这纯粹是给农民找过不去，但随着国家宣传力度的加大，许多农民对禁烧秸秆有了认识，但要转过这个弯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一年又到了秸秆禁烧的时候了，乡政府首先召开了全乡秋季禁烧秸秆动员大会，几个支书在大会上做了表态发言，承诺今年所辖区域不冒一股烟，不点一星火，承诺的自然有王憨支书。
王憨回到村里先召集村干部开会，把乡里的会议精神简要地传达一下，并把自己在乡动员大会上作岀的承诺说了一下，布置了任务，并组织巡逻人员日夜不停地巡逻检查，布置好了检查和巡逻人员，他自己就骑着个自行车在田间转悠，只要发现有人想点火的苗头就赶紧上前一是说服，真正说服不听的就强行制止。
晚上，王憨又在村里的大喇叭上用他那满嘴脏字的普通话向全村村民进行动员。
＂老少爷儿们，我日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咱们家很少出现那种蓝天白云的好天气吗？就是因为咱们收了玉米好把秸秆在地里焚烧的原故，那玉米秸一烧，狼烟洞地，离多远就闻见一股胡味。为了清洁环境，也为了子孙后代有个美好的环境，我日，咱们绝不能再去干烧秸秆的傻事了，你要是不听规劝继续烧就是跟我作对，你自己可没有好下场，你要是硬扛，跟政府对着干，你算个逑，好好想想吧！＂一顿夹七夹八的动员就这样结束了。
有几个他已经劝过，但还想固执地省事，把秸秆堆在一起想点火，这时王憨就不管是谁了，板起面孔就是一阵大骂：
＂我日你头上有角吔咋着，跟你说了还不听，真的准备去拘留所啊！＂
＂怎么还去点，平常干活也挺听话的，这回怎么了，脑子叫驴踢了，想进拘留所我一个电话！＂
还别说到了乡里开禁烧秸秆总结会的时候，全乡二十多个村，真正没有冒过一股烟点过一星火的也只有大王庄村，其他的还真没有。这免不了乡长书记对王憨又是一阵表扬夸奖，这时的王憨听着领导的表扬和全乡支书的夸奖，心里的乐意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村里的工作做得好，就是乡长书记的红人，乡长书记经常在全乡的支书会上表扬王憨，说他工作做的扎实，给全乡树立了一个典范，号召全乡支书向他学习。从此王憨的名字在乡大院里可是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憨是副乡长副书记呢！没有人敢说王憨半个不字。
王憨在乡里红了之后，由路乡长作媒，把田付乡长的妹子说给了王憨做老婆，自此他既当了官，又抱得了美人归，可谓是春风得意，一顺百顺。
这支书在乡里一红，在村子里更是神气，东家有事请他陪客，西家有喜请酒，南家有矛盾请他解决，北家不和请他调解，他可以说是村子里最忙的人，天天场儿不断，场场醉醺醺。他在村里的形象也一改过去的窝囊邋遢，满嘴脏话，也变得衣帽整洁，说话文气起来。因为书记乡长多次劝说他，你现在是一个干部，是干部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因为你的形象不仅只代表你自己，还有政府的形象，所以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和衣表，咱自己工作上不丢人更不能用自己的衣表形象去丢这个人。
大王庄村里有一个废弃的水坑，过去水多的时候，坑里大半坑水，村里的孩子光着腚在里面洗澡，妇女在里面洗小孩儿的尿布。现在水坑已经多年见了底，水坑也失去了过去洗屎，洗澡的功用。这水坑过去属集体所有，没有什么所有权的纠纷，责任制以后，村里人把地里的土地都分了，可这水坑没有人想起来也把它给分了。结果离坑较近的村民就在坑边栽上树，几年之后树长大了卖了钱，其他的村民就有意见了，坑是集体的，凭什么你栽树卖钱？几个强势的村民还为此想动手打架，这其中就有王憨的大哥。
王憨的爷爷弟兄俩，到王憨爸爸这儿一下子兄弟四个，到王憨这一辈光叔伯兄弟就有一二十，王憨亲弟兄六个，他是老三，所以在大王庄，王憨的家族势力最为强盛，人口接近整个大王庄的四分之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十八九，况且王憨大哥的儿子在郑州做建筑生意发了家，手里有上亿的资产，其他的几个兄弟和侄子也在他那儿打工，手里都有钱，王憨的六弟是南开大学毕业，现在在省财政厅上班，所以对王憨的家族，现在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大王庄的村民没有谁敢惹他们。当然路乡长推荐王憨当支书可不是因为这一点，主要是王憨自身的原因。
因为水坑边上的树闹纠纷的事是这样的。水坑上沿有一户人家叫王福，兄弟四个，下面小兄弟也十多个，王福这个人比较勤快，外面的责任田分了两年，他就买了几十棵杨树苗，栽在了水坑周围，由于当时人们的精力都在管好自己的责任田上，也没有谁在意王福在坑边栽树，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多年，十几年的杨树都长得好几尺粗，当时杨树很值钱，王福就把这几十棵杨树一下子卖了，说好了一万九六千块钱，先交元定钱，三天后来锯树。二十一世纪初，近两万多元的收入是相当惊人的，其他的村民一看王福一下子收入近两万元，都红了眼。
＂公家的地，他凭什么栽树！一家伙卖几万他一个人落，这还有没有公理！＂
＂大家的地，大家栽树，大家受益，这才合理，大家的地，你一个人栽树一个人受益，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如果没有人岀头替社员评这个理？那咱们就得到政府去问问！看政府啥意见？＂
＂不行的话，把钱平分，绝不能一个人全落。＂
众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其中王憨的几个侄子声音最响亮，大有立马分钱的意思，如果王福同意万事皆休，如果不同意，分钱是第一步，严重的还可能遭到毒打。
在这种情况下，支书王憨出面了。王憨直接来到王福家，对王福说：＂哥，卖树那钱你一个人独吞得劲吗？你想想，大家的水坑地，就算树是你栽的，你管的，卖树的钱你一个人装兜里算个逑哇！＂
＂那你看咋办？支书！＂王福唯唯诺诺地说，他一向胆小怕事。
＂咋办？把钱拿出来交给集体，啥事没有，你还能落个树苗钱，管理费，如果不愿意，哼！这事我可不管了啊，岀了事你自己负责……＂王憨说罢扬长而去！
王福和儿子一商量，他们觉得这个钱看来是很难落到自己手里，王福赶忙派儿子把买树的人给的元定钱拿出来让他交给王支书，并对支书说明，人家现在只给了5千元定钱，剩下的出树那天一并给。王憨看了看这5千元钱对他说：＂这钱你收起来吧，算是给你的树苗钱和管理费，剩下的钱你就一下子交给集体吧。
三天头上，卖树的来出树，把剩下的1万三千六百元一下子交给了支书王憨。村里人看王福将钱交给了支书，也就没有谁再起哄了，尽管他们一分钱也没有落，可他们心里得劲儿。
后来王憨雇了辆掘土机把村里的那个水坑往深处挖了挖，又在水坑的四周围上了一米高的铁丝网，算是集体对这个水坑给村民们的一个交待。至于说雇挖掘机多少钱，买铁丝网多少钱，没有人去找王憨支书去算这个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