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流传后世成为佳话,现代人也大都认为草船借借确实是孔明的妙计。可实际上,草船借箭本是孙权的计谋,为了诸葛亮塑造谋略无双的形象,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套用了孙权的计谋。
小说在现实的基础之上改编不假,可后人对历史的误解也实实际际地存在。当错误成为大众的普遍认知,想要改变难上加难,《三国演义》的影响像刀凿斧刻一般在人们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既成事实的烙印无法改变,但对现在的艺术来说,应当是一个警示。
被玩坏了的历史
在谈清宫剧之前,不妨将目光转向另一个种类的电视剧——抗战神剧。从上世纪电视开始走进寻常百姓家时开始,抗战就已经是中国影视剧中的主流题材了。
从早期的《风云儿女》《青年进行曲》到现在的《铁道游击队》、《中国兄弟连》等,其中不乏像《亮剑》、《雪豹》的经典好剧。还原抗战历史,歌颂抗战英雄,抗战影视剧的拍摄应当以这两条为原则。
但在追求场景与技巧的过程中,这两条原则反而在被渐渐遗忘。徒手将敌人身体撕裂、流星蝴蝶步、千里之外用手枪一枪爆头的神枪手。抗战英雄不是被歌颂而是被神化,历史真相被抛在脑后。
在抗战神剧频出,抗战历史被玩坏的同时,更久远的历史也在影视剧的演绎下被“偷偷篡改”。从《还珠格格》起,清宫剧就开始在中国掀起一股浪潮。《宫》系列的好评推动清宫剧走上顶峰。
《甄嬛传》、《芈月传》、《延禧攻略》,大型的清宫剧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在清宫剧日益繁荣占据市场的背后,问题也在舆论的土壤里滋生。
在追求镜头、场景精致完美时,忘记了还原历史场景的责任。在追求台词有深度易被观众接受时,忘记了字斟句酌的词句运用。
拿热播的《延禧攻略》来说,后宫妃嫔的头型大旗头,端庄大方,观众观感极佳不错,但这种头型,实际上是由慈禧发明,而在这部剧的背景年代中,还并未出现这样的头型。这种以篡改历史为前提的美观是否合适,值得深入思考。
不止是《延禧攻略》,在闻名全国的《还珠格格》中也出现不少知识性的错误。“皇阿玛”是小燕子和紫薇对乾隆皇帝的称呼,听起来顺耳,字面意思上来看也并无不妥。但在清朝,“皇阿玛”这样的称呼是不伦不类的。
满族语和汉文混在一起,不像今天一般流行改编流行混搭,在礼仪制度严格的清朝,这样的称呼是不被允许的。“皇父”才是清朝格格对皇帝的称呼。“皇阿玛”随着《还珠格格》的热播,被大多数观众自然而然地当作是历史上格格对皇帝的正确称呼。
像是“格格吉祥”之类的话,在各个清宫剧中更是多如牛毛。本该用在太监之间相互问候的话,却被用在格格娘娘身上,让人啼笑皆非,若是清朝的太监真如这般称呼,恐怕是自找死路吧。
看不见的底线
上文提到许多名剧中的历史错误,想必一定有人会指责笔者过于斤斤计较,供人娱乐消遣的电视剧何必搞得那么严肃。诚然,电视剧特别是着重刻画后宫争斗的清宫剧,最主要的功效不过是供人消遣,消磨时间罢了。
对于娱乐,人们的态度向来是以精彩论成败的,能够勾起观众兴趣的,就可以说是好的电视剧,好的清宫剧。因而对以娱乐为主的清宫剧,不应该过分苛责。这样的说法观点是有道理的,但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清宫剧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低俗、过度血腥暴力的内容不能出现在影视剧之中,这是政策上对影视剧的要求,这也是影视剧能够面向大众的底线。但对清宫剧中历史的问题,从来没有哪一条规定清楚地写道清宫剧到底该以何种程度来还原历史,清宫剧的底线是不明确的。
而目前这种底线的不明确,带来的是对历史还原程度参差不齐的清宫剧,有的剧目很好还原了历史,在细节上做到对历史的尊重。但有些剧目将历史改的面目全非,甚至于一个早就已经过世的历史人物出现在后来的历史中。
没有明确的标准,但清宫剧的底线应当像导演心中的一杆秤,衡量着自己剧目中历史认知错误造成的影响;也应当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时刻警醒自己。非要说清清宫剧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应当做到最起码的尊重。
科幻电影会在历史的基础上进行改编和再创作,古人穿越至现代的剧情显然与真实历史不符合,但没人会拿是否真实还原历史来对其进行指责。但对清宫剧来说,细节处的历史错误就很有可能招来指责的声音。
究其原因,是两种剧目类型不同导致了允许创作的空间不同。对清宫剧来说,虽说目的以娱乐消遣为主,但其娱乐和消遣的性能并不是体现在改编历史上的,而是体现在对后宫之间明争暗夺、勾心斗角的刻画中。
而科幻性质的作品,其本身的亮点就在于编剧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中。因此清宫剧的历史底线根本上是自身作品性质所决定的。对历史改编的创作空间不大,就决定了尊重历史是清宫剧最基本的底线。
说来容易,但真正做到尊重历史是困难的。在拍摄一部大型清宫剧之前,从导演、编剧到演员,熟悉了解剧中的历史背景是最起码的。而导演和编剧更是读过不止一次有关剧目的历史。但最终呈现出来的,低级的历史错误仍旧会犯。
也许会有疏忽导致的错误,但对精益求精的现代电视剧来说,严格把关向来是最基本的要求。对某些低级的历史错误,参与制作的导演或编剧心知肚明,但为了演出效果,为了视觉上的完美,这些心知肚明的错误被允许存在。
这样你知我知的低级错误被展现在观众面前,不得不说是对历史的不尊重,视觉展现的前提,一定是对历史的足够尊重。
尊重历史的课堂
《雍正王朝》很早就在中国大陆上映,到现在仍然受到各个年龄段观众的追捧。除了宏大的视觉享受外,对历史的尊重是其能够经受起时间考验最重要的原因。
抛开清宫剧不谈,许多其它类型的影视剧都可以作为清宫剧尊重历史课堂上的老师。《建党伟业》、《辛亥革命》等一系列历史题材的电影都充分还原了历史场景,在做到场面震撼、效果逼真的同时,对历史保有足够的尊重,也正因如此,才能在国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如此看来,类似为了播出时效果和观众观感的说法,大都是对不尊重历史找的借口。在清宫剧市场繁荣,前景一片大好的今天,要想创作出烙印在国人心中的经典,尊重历史是导演、编剧的必修课。
在这堂课上,没有指定的老师,也没有不变的学生。那些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经典影视作品都是课上的老师,着眼于眼前利益的清宫剧都是这堂课的学生。
没有一板一眼的教科书,没有规整的公式,也没有留堂作业,检验能否结课的标准,不过是是否找到清宫剧的底线罢了。毕竟,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清宫剧有多不靠谱,本质上取决于多方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