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里并非只有包拯

公元年4月,朱温建立大梁,史称后梁,定都汴州(今开封)。后梁为突出汴州作为国都首府特殊的政治地位,把它升级为开封府。后来,后晋、后汉、后周、北宋、金朝皆沿用这一体制,于是开封府肩扛重任,就这样走上了历史舞台。

北宋时期,开封府辖16个县:开封、祥符、尉氏、陈留、雍丘、封丘、中牟、阳武、延津、长垣、东明、扶沟、鄢陵、考城、太康、咸平。开封府范围之大,地域之广,远非其他名府之可比也。

开封府夜景

北宋时,“开封典治京邑”,同时,开封府的府尹还是皇储们登基前锻炼实习的岗位,因此朝廷对其知府的选拔和任用是异常严格和慎重的。同时,为强化吏治,朝廷在开封府立《开封府题名记》碑,石碑高厘米,宽96厘米,厚24厘米。碑额篆刻“开封府题名记”六字,碑文为楷书。石碑记载从宋太祖建隆元年(年)到宋徽宗崇宁四年(年)年间,在开封府主政官员共计人的姓名、官职、入职年月等情况。在这块石碑上,可以看到晋王(宋太宗称帝前的封号)、襄王(宋真宗称帝前的封号)的名字,他们都曾经是开封府牧。

开封府印

《开封府题名记》碑是我国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时间最早、记载官员人名最多、时间也最详细、涉及官职最多的地方官员题名记碑。各位官员干的好坏,完全任凭后人评说。

这块碑能够保存下来,可能也是冥冥之中的事情。它原来立在开封府的衙署内,当年,当金兵的铁骑踏进中原时,它幸存于硝烟战火之中。明朝末年,李自成三攻开封而不下,决黄河水灌开封时,它也没有淹没于厚厚黄沙之下。清代,迁开封府署到今天开封县街的位置,将此碑移到府署前的包公祠内。民国初年,开封府降级为开封县,石碑一直保存在祠内。解放后,包公祠被开封市劳动局占用,石碑还在。文革时,石碑被撂在大街上,后建防空洞,被垒到了人防工事的墙上。这块碑就这样历经沧桑地幸运地被保存了下来。年,开封府题名记》石碑被开封市博物馆收藏。年,此碑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成为开封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如今,开封府走进历史的洪流已千年,百姓心里的那杆秤,早已将位开封府知府高下立见。人们一提开封府,首先想起的就是铁面无私的包拯,包大人,有关包拯办案的戏曲《下陈州》、《铡美案》、《秦香莲》、《打龙袍》等已在神州大地上传唱千年,有关包公为民主持正义的故事也演绎出诸多版本。无疑,包拯在开封府的职位上是做得最成功的的一位。

开封前的锣

其实,开封府知府一如包拯做得出色的还有很多位。在这块碑上,可以看到名扬千古的历史人物,寇准、范仲淹、欧阳修、蔡襄等。

寇准,“咸平五年(年)五月刑部侍郎权知”,时年42岁。寇准性好刚,爱直言,在开封府任上敢于针砭时弊,也是北宋有名的宰相。

仁宗景佑元年(年),范仲淹调苏州任知州。时年,苏州发水灾,范仲淹率领苏州民众兴修水利,疏通五条河流,引太湖水入大海。景佑二年,范仲淹因治水有功,被调回京师,判国子监,很快又权知开封府。这就有了范仲淹“景佑二年(年)十一月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的记载,范仲淹是第54任知府。

范仲淹在任开封知府其间,整顿吏治,革除积习弊端,使得开封府呈现出一片“萧然严纪”,创下了“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的说法。

景佑三年(年),吏部员外郎范仲淹因不满宰相吕夷简培植党羽,把持朝政,上书仁宗皇帝,建议仁宗帝亲承掌管官吏选拔任用之事。不料,范仲淹却被吕指责为离间君臣关系,被朝廷贬至饶州。宰相吕夷简的以权谋私和飞扬跋扈激起一些群臣的愤恨。秘书丞、集贤校理余靖上疏,请求朝廷修改诏命而被贬泰州。太子中允尹洙上疏,自承“靖与仲淹交浅,臣与仲淹义兼师友,当从坐。”,被贬唐州。馆阁校勘欧阳修因指责高若讷身为谏官,屈于宰相的权势,不敢为正义发声,亦被贬至夷陵。一时间,一帮忠正贤臣被权奸诬为“朋党”。时年,年仅25岁的北宋名臣蔡襄(后为北宋著名的书法家),心中愤恨不平,作诗一首《四贤一不肖》,诗中称赞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四人为贤人,痛斥高若讷为不肖之人,蔡襄因此也受牵连被贬。“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居江湖之远而忧其君”就是范仲淹的人格高度和准则。由此可鉴,范仲淹、欧阳修、蔡襄等敢于指正奸党谋私,敢于为民请命的凛然气节,让人肃然起敬。

蔡襄,开封府第88任知府,“至和元年(年)一月龙图阁直学士权知第京”,时年43岁。在开封府任职期间,上奏朝廷整顿“宫市”的影响最为深远。

“宫市”是北宋保证皇宫物资正常供应的一种采购制度,负责采办之事的宦官有时不但不与商户正常结算款项,而且还经常借机敲诈勒索,令商户苦不堪言。蔡襄上任后明察暗访,针对“宫市”之弊,建言采办宫廷物资时,“务以见钱市之”,所购物资一律不准赊账,以前所赊欠款项务必还清。蔡襄的建议得到了仁宗帝的认可,很快“宫市”之流弊就予以清除,既维护了一些商户的利益,又促进了商业经济的正常发展。

在第93任知府的名字上,是一个明光滑亮的小坑,下刻有“嘉佑二年(年)三月龙图革学士权知”的字样,查阅史料,这正是包拯到开封府赴任的时间。人们之所以将包拯的名字抹得溜光,一则是对公正廉明的包拯产生的一种敬畏,一则是人们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向包拯一样做人做事。

包拯在开封府一年三个月的时间里,不徇私情,公正执法,为便于百姓伸冤,改革告状程序,使告状者可直至公堂见官纳状,自陈冤屈,为消除水患,强力拆除豪门贵族在惠民河修建府亭台楼榭。

有意思的是,包拯卸任开封府知府之后,接任他的是有“唐宋八大家”之称,北宋的文坛领袖欧阳修,“嘉佑三年(年)六月翰林学士权知”。年,欧阳修以翰林学士身份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的时候,已经52岁,此时,欧阳修已到达他政治生涯的最高峰。文人执政,与刚正不阿、秉正执法的包拯相比,欧阳修的开封府知府就显得温情许多,宽容许多,因而后人还留下“包严欧宽”的一佳话。

更有意思的是,仁宗嘉佑三年(年),比欧阳修年轻12岁,时年40岁,后来写出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的司马光以“开封府推官”五品官的身份,成了龙图阁大学士欧阳修的下属。司马光任开封府推官期间,关心百姓疾苦,尽职尽责。想必二位文坛大家,在忙完繁重的日常行政工作之后,也会有一些文学上的切磋与交流吧。

司马光判案

其实,《开封府题名记》碑还有一“姊妹碑”,即《开封府尹题名记》碑,该碑记录了从崇宁四年(年)到金代共48任开封府尹的名字,在这块碑记上,能看到宋钦宗赵桓的名字。这两块碑原来一起共存,文革期间,《开封府尹题名记》碑则下落不明。

一块石碑,几段历史,它今天还屹立在这里,是想告诉我们故去的故事,还想为我们预言未来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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