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有多浓,古井是杆秤刘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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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洪武年间,由于长期战乱,加之水患蝗灾,使得中原一带赤地千里,人烟断绝。于是,有大量山西移民,集结在洪洞县大槐树下,成群结队迁至中原一带。其中,迁至河南府偃师县的一户刘姓人家为偃师刘氏始祖刘谭,当时的迁居地为今偃师市高龙镇铺刘村。

  几十年后,偃师刘氏三世三门的刘应状(字岷初),从铺刘村渡过伊河,在偃师夹河滩的甄庄村定居下来。清光绪初年,刘氏十二世刘同圆独立门户,从甄庄村南伊河边迁居于村北,安顿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宅院外打井。

  刘同圆是我的曾祖父,膝下育有四子:大旺,水旺,三贵,全贵。听父亲说,曾祖父有做豆腐的手艺,由于做豆腐要用水,曾祖父不停地吩咐他的四个儿子到门外挑水,院子里水缸的水总是满满的。后来,曾祖父的二子(我的祖父)刘水旺把做豆腐的手艺继承了下来(可能是命里有水之缘故吧)。所以,大爷大旺、三爷三贵、四爷全贵,成家后先后移居院外,先后在老宅东西两侧盖了新房。只有我祖父水旺留在老宅,为的是做豆腐用水方便。但不知为何,祖父后来再也不做豆腐了。所以,祖父的两个儿子即我伯父和我父亲,打小就与做豆腐无缘了。但那眼水井因就在我家门口,使用起来真的是太方便了。

  伯父和父亲成家生子后开始分家,将老宅从中间分开。老宅本来就不大,一分为二后更显得逼仄。于是,伯父和父亲一起填了那口老井,将大门前移,又各自在老宅上盖了两间房。日常的生活饮水,则要到距老宅百十米外的邻里处去挑水,幼年的我,挑水可没少费劲。

洛阳山村古井

  填井那年,我已记事了,那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那眼老井是方形大口井,水井不算太深,水面距井口不足2米,蓝砖包砌,井口四周用青石条铺砌。20世纪60年代,乡里兴修水利工程时,还装了立井水车,就是用生铁铸造的那种大转盘型式车轮的齿轮结构水车。

  大约是在年冬,我已6岁,在家负责看护不到一岁的小弟。一次,带小弟在井边玩耍,小弟在地上爬来爬去,一不留神掉进了井里。幸亏发现及时,在邻里的帮助下当即给捞了上来,身无大碍。记得当时村里一位“接生婆”打家门口经过,仔细瞅了一眼小弟,丢下一句话:“这孩子是被‘淹死鬼’缠身了……”结果一语成谶,几年后夏季的一天中午,小弟在村子东头小水沟边玩水,一不小心再次跌落水中,被一口水呛住,再也没喘过气来。

  家里的水井被填后,吃水就只好到百十米外的一户乡邻家去挑水。我不到10岁就学会了挑水。那时的乡村,谁家院里有井,井的位置如何,大家都一清二楚。不管去谁家挑水,都无需向主人打招呼,径直去井边取水就是了,因为在老家有“水井不分家,磨碾大家用”之说。

  后来,大约在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老家开始使用压水井(手压泵),水井逐渐淡出了村民的视野。装在老井上的立井水车,先是被放到生产队部院内,随后就进了炼铁炉,消失得了无痕迹。

  在我幼时的记忆里,家乡的村子里似乎到处都是水井,尽管每一眼水井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尽相同,但都水源茂盛,水质甘甜。炎炎盛夏在外玩耍,玩得灰头土脸、一身臭汗时,随便来到一水井边,摇几下辘轳,或推几圈水车,井水就奔涌而出,既能洗漱,又可解渴,惬意极了。

  小时候,不仅挑水在我脑海里留下深深印记,推水车的场景也历历在目。所谓的水车,就是一个水平齿轮咬着一个垂直齿轮和水斗,通过水平齿轮转圈带动竖轮把串联的水斗依次带上来,倾入水池内的车水工具。记得当年的洛阳水车,以老城东关大街张朝栋家制作得最为有名,村里曾几次去联系购买。

摇一下王莽井辘轳

  遗憾的是,短短几十年的光景,那些祖祖辈辈繁衍生存须臾不可离的老井,那些作为故乡老宅院独特文化符号的老井,似乎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就成了一个个远去的孤影,湮没在岁月的风尘之中。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当其存在的时侯,我们可以熟视无睹,甚至任意践踏。一旦失去了,才猛然觉得它重要的价值。

  年春节过后不久,《大河报》两位记者来洛采风,我陪他们到偃师市首阳山镇考察“竹林七贤”遗迹。洛阳是竹林七贤当年活动的主要场所,其遗迹在首阳山镇的石桥村最为集中。除了村西的“嵇康断魂处”外、村北的阮籍饮酒台、嵇康锻铁处外,首阳山下还有一口古井,相传为向秀所凿,名“向秀井”。我曾写有《首阳山下向秀井》一文,在《洛阳晚报》刊出后,来此访古探幽者络绎不绝。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当我们来到首阳山下时,那口“向秀井”已不见了,已在半年前被村民填埋,种上了小麦。问起原因,村民答曰:古井已失去灌溉意义,蜗居在那里影响农业生产。

  井是中国一种特有的文化现象,是故乡的象征,自古有“背井离乡”之说。想不到的是,遗存了千余年的古井,竟以“影响农业生产”为名,轻而易举的就被村民给毁掉了。

  由“向秀井”的遭遇,我不禁想到广州的杨孚井。

  杨孚与向秀均生活在东汉的京城洛阳,只不过一个在东汉早期,一个在东汉末年。在向秀首阳山凿井的近百年前,在京城洛阳做了一辈子官的广州人杨孚,告老还乡。在今广州市海珠区新滘镇下渡村其老家的后花园,凿了一口井,惠及乡邻,当地人称为“杨孚井”。在洛阳向秀井被填埋的同时,南国的杨孚井则被广州人倍加呵护。

作者在汝阳考察扳倒井

  当年杨孚因才识过人,品行贤良,被地方官举荐进京为官,他为官清廉、直言敢谏。后来,广州市把杨孚故居所在地设置为河南区(这里的“河南”,系指汉代的河南郡,也指杨孚做官的洛阳城)。年7月,河南区更名为海珠区,但广州人仍习惯称其为“河南区”。“河南”及其洛阳,因杨孚名扬南国。如今,杨孚井已被列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当地人对杨孚井感情很深,每隔几年就要淘井一次,以保障水源清澈。

  说起内陆城市与沿海的差距,人们往往会从地理条件、政策优势等方面找原因。其实,对历史名人、历史文化的尊重与否,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向秀井与杨孚井的不同命运,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于是,我开始把目光聚集到洛阳的古井上面。

  据洛阳志书记载:年新政建立时,洛阳的水井有眼;年,增加到眼;年达到最高峰,眼。然后开始下降,年,眼;年,眼;年,眼。

  年4月,为配合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工作,洛阳市进行了历时五年的市域文物普查工作,年12月普查工作结束。结果显示,洛阳现存水井眼。

  看到这一数据,我的心情十分沉重。当我有针对性地走访了几处古井遗迹后,看到大多与向秀井的现状相差无几,我的心情更是难以平静。

二里头夏代古井遗址

  北朝武定五年(公元年),北平郡(今河北顺平)人杨炫之,从东魏的邺城,行经北魏旧都洛阳。当他看见遭受东、西魏战争破坏后,那个盛极繁华后倾塌颓圮的千年古都满目创痍、曾经的香火袅袅的千余所寺庙荡然无存时,泪流满面,痛心不已。当即饱蘸浓墨,写下了《洛阳伽蓝记》。详细记录了洛阳城内及城郊诸大寺之建寺缘起及建筑结构、北魏时洛阳佛寺园林兴衰梗概,还记载了当地洛阳的人物、风俗、地理及传闻掌故,并借此揭露北朝贵族官僚的穷奢极欲,暴殄天物。

  年后的今天,我这个普通的洛阳夹河滩人河洛郎,看到幼年时布满水井的家乡,几乎已没有了老井的容身之地,就连那口有着年历史的西晋向秀井,也难逃厄运,惨遭填埋。我,同样是痛心不已。于是,我前后花费了两年时间,一边向有关部门呼吁保护和抢救河洛古井,一边跑遍了洛阳城乡的角角落落,为有幸尚存的老井登记建档,写下了《洛阳古井记》一书。

  乡愁有多浓,古井是杆秤。乡村振兴,关键是乡村文化的振兴。乡村文化振兴,肯定离不开对古井、古桥、古寺、古宅、古寨以及民风民俗等乡村文化遗存的保护、修复和传承。从这一层面上看,我的《洛阳古井记》的写作和出版,对古都洛阳的乡村振兴,对“留得住青山绿水,记得住美丽乡愁”的愿景,应该具有一定的意义。

本篇审稿刘豫东组版王睿鹏

作者简介

  刘彦卿,民间学者,洛阳市杂文学会会长。

本文作者刘彦卿授权河南思客独家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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