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读新闻,见了一篇长文,此文的观点是批判他所见的另一篇彼文的观点。彼文的观点是中国画乃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体现,因而应当继承与发扬。此文的观点是,同意中国画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体现之说,但认为这种文化并不优秀,它保守和落后,因而不应该继承与发扬。
据我们看来,该长文评价中国画,度量中国画长短的那把尺子,是使用西画的标准来制作的。因为长文总是说,对于某种景物,西画是如何表现的而中国画没有那样表现,因为中国画没有像西画那样去表现,所以中国画是保守的、落后的、没落的。这种以山高而贬水长的评价方法,且不说科学不科学,其公道不公道呢?
唐-李思训《江帆楼阁图》(局部)依我们的浅显见识,是有失公道,不失霸道。但,也是事理使然,因为度量文化现象的尺子,实际情形是尚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它不同于量布的尺子称茄子的秤。比如我们正在讨论的画,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能够找到统一标准的高人,就像一杆秤那样,秤茄子辣椒西红柿,对于它们重量的衡量,标准是统一的,像是目前还没有这样的高人。
那么怎么办呢?没尺度无以论长短,无规矩不能成方圆。依然说我么的浅显,是怎么办也不办,不论长短,也不管方圆。因为天地之间,事物纷繁且又变幻无穷,何其丰富多彩,这使得我们的生活,具有了无穷的趣味。没有必要使得五大洲都长高个子,只生长棕榈树,唯开一种牡丹花。他欣赏本土的国画,他就尽情去欣赏,我相信那是一种高雅的爱好,你欣赏舶来的洋画,也可以尽情,我相信那也是一种高雅的爱好。所以我们觉得,该长文不必要去反对一个中国人热爱中国画,人家说了说热爱的理由,你也不必去批驳他。就像你的邻居喜欢吃大葱蘸大酱,而你喜欢吃汉堡包披萨饼,你尽管吃你的汉堡包披萨饼就行了,不必要去指责别人的喜好如何土气。你一指责,实际上反倒显得你有些土气了。
唐-李思训《江帆楼阁图》(局部)至于我个人,令“长文”见笑,是喜欢土的。比如这一幅传为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我就觉得它好。怎见得好?
一派烟连水,几重雾带山。山重旅人紧,江平短棹闲。
松曲枝枯树,柱红苍苔檐。轻衣逍遥客,临风频指点;
山水在尔腹?尔在山水间?却待细闻取,林幽水杳然。
总之是这一幅图画,使人感到如果置身在里面,就直可以融入其中,至于忘我。那一等心境,是何等惬意超然。
唐-李思训《江帆楼阁图》(局部)李思训是盛唐时期的画家,他所处的那个年代,是中国画之山水画由幼稚走向成熟的转型期。传为“大李将军”的这幅《江帆楼阁图》,青绿重彩,富丽堂皇,被后世奉为青绿山水的典范。画山石,又突破了此前单纯用墨线勾勒、然后填色的模式,而有了变化丰富的勾斫,这是后来皴法的萌芽状态。人皆谓此乃是皴法之产生、中国画成熟之标志,可见李思训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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