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味道平羌江揽住的繁华与闲逸

汉阳镇鸟瞰图(图片由青神县委宣传部提供)

四川在线消息(记者肖姗姗)“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诗仙”李白出川,对家乡山山水水的依恋都在这《峨眉山月歌》里了。除了众所周知的峨眉山与三峡,那绵延不绝的平羌江水又在哪里呢?原来,平羌江,是岷江流经眉山市青神县汉阳镇至乐山城东一段水路的古称,著名的平羌小三峡即在古镇几公里外。

古镇一隅(图片由青神县委宣传部提供)

6月11日早上8时,我们采访组从成都红星路出发,90分钟后从成乐高速青神站而下,穿青神县城,过岷江桥,沿河左岸而下,一路上夏雨淅沥,岷江上升腾起雾水。10时,到达汉阳镇,只见岷江在此优雅地一拐弯,把一块丰饶的坝子揽在怀里,这就是汉阳老街,一个已有千年历史曾经繁华无比的古镇。#SplitPageHere#

古街一部分(摄影肖姗姗)

老街

“井”字老街遥想当年繁华

汉阳镇位于青神县城南端20公里,南倚龙泉山脉,北傍岷江之滨,与乐山市中区牟子镇相接,岷江犁头峡即在接壤处,以下便是背峨峡和平羌峡。《青神县志》记载,相传汉代有一阳氏者在此设店,传授农桑,相沿成集,以此得名;或曰其地在古“汉嘉”(今乐山)之阳,因以为名。

从卫星地图看,汉阳镇上的老街有8条,盐关街、米市街、翻身街、半边街、下正街、横正街、后正街和棉花街,形成“井”字街衢格局。

记者从翻身街进入,这里出奇的安静,古街两旁的店或宅居,要么紧闭,要么虚掩。偶有小卖部、化肥店、家电铺敞开着,店家闲散其中,悠然之气迎面扑来。翻身街口右转,盐关街、横正街上的几家小茶馆映入眼帘,就几张木面斑驳的四方桌,和一坐上去就吱嘎作响的竹椅,白了头发的老年人和富态的妇女,翘腿坐一桌,手持长牌,玩着当地一种叫“贰柒拾”的牌局。也有不打牌的,三三两两坐在门口,闲话家常。一大爷穿得干干净净,胸前的扣子上挂着一大串黄桷兰,说话挥手间,香味被扇得老远,上前问他这戴花的讲究,他说:“香嘛,这一天都过起安逸。”

安静,闲逸,时间仿佛在这里变得缓慢。

悠闲的镇上人(摄影肖姗姗)

但,历史上的汉阳镇,从来不是这么安静。它的繁华鼎盛,至今还是当地人骄傲的谈资。77岁的张松富,说起儿时,那叫一个激动。“闹热得很!卖凉拌鸡的、卖蝉蛹的、卖炒花生的,嘿,多得很。我们这里是渡口得嘛,你们成都人吃的米,都是我们给运的。”

“一河三渡口,九个半边山”。这是对汉阳渡口曾经繁忙景象的写照。据汉阳镇党委书记刘欣介绍,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前,汉阳渡口有渡船十余艘。每逢赶集,人来船往,商贩们把集市从镇上一直摆到了宽阔的河坝里。“汉阳,是乐山与成都之间,成都与重庆乃至川外水上交通的咽喉。一早从成都出发的船只,到了这里已近夜晚,因此,这里是过往商客歇脚的第一站。南北客商汇聚,使汉阳成了周边十余乡镇的物资集散地,人们将农副产品销往成都等地,成都的丝绸、盐巴又通过这里销往全国各地。”这一渡口,这一码头,这一千古的岷江航运,成就了汉阳的繁荣。现如今,镇上的人都还乐于说:“穷青神,富汉阳,想方打条刘家场。”

至今还有遗留物见证。在通往码头的盐关街上,还有多家住户保留着红色的门槛石,高约10厘米——这是当地特产的红砂石,上面还紧连着一层木门槛。当地老者介绍说,石木组成的门槛很有智慧:除了防止岷江发洪水时水浸入屋内外,还防老鼠,当年大米交易盛极一时,堆满屋子,高门槛防止老鼠翻进翻出。

老街的封火墙也很有味道,让人有了想象的空间。日本建筑学者伊东忠太在《中国古建筑》一书中对封火墙大加赞叹,誉其“极幻之能事,有无限之趣味”,它使本来很简单的悬山顶人字屋面变得曲折流畅,错落有致,极大地丰富了建筑艺术的表现形式。

汉阳老街上的封火墙几乎囊括了所有样式,曲线、梯形、人字型、一字型、马头型等,有的还配上飞檐翘和灰塑图案,更增强了建筑的装饰性,它们突出于街面和高出于房顶墙体,能有效阻断火势,不致因隔壁失火而“火烧连营”。汉阳遍布封火墙,与它曾经多次遭遇火灾有关。历史上的汉阳镇曾三次重建,每次都是因为失火将全镇烧得精光。后来,有钱人家便以青砖盖房,并筑起高高的封火墙。不过,那时青砖昂贵,而木头则遍地都是,绝大多数平民百姓还是只能修建木房。#SplitPageHere#

彭家大院的封火墙(摄影肖姗姗)

老院落

明清古建筑惊艳时光

汉阳古镇是眉山市古镇保存较好的历史街区,至今整个老街仍保持着明清时的建筑风格。民居系民国以前砖木结构,清代中后期的建筑占90%以上,面积上万平方米,具有极高的考古和旅游价值。

千年繁华,已成过眼云烟。但留下的,并非荒芜。刘欣告诉记者,在年之前,汉阳镇都只有水路,陆路一直没有打通。交通的闭塞,让这里日渐萧条,但也因此,得以保留下最古老的模样。

走在老街上,那些千年沿袭的亭台楼榭,青砖、木墙、石板街道、小青瓦房,相互毗邻的四合院和高高的封火墙,独具特色的吊脚楼,雕刻着神鸟、奇兽的古壁翘檐……极大地保留了古建筑的原汁原味。“汉阳镇的古民居大多建于明清时期,历史悠久,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刘欣说,老院子,特别有味道。

走进位于下正街67号的彭家大院,有种神奇的感觉。这处当年大地主彭松高于民国时期修建的豪宅,时隔两百年,奢华依然历历在目——占地面积平方米,建筑面积平方米,坐东向西,硬山式小青瓦屋顶,云卷式风火墙,穿斗式木结构梁架,整体建筑包含店铺、花园、天井、走廊、前厅、正厅、主卧、厢房、客房和一般生活用房等。

年以后,这座院子由汉阳镇供销社使用,后被原供销社职工鲁道方购买。走进院子,一间一间,一重一重地走完,竟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方格什锦门窗、屋檐下垂花柱、抹灰印花墙饰、圆雕柱础和花式围栏……虽然有明显的残破,但那些花纹与构造,无一不在述说它们曾经的气派。更令人惊讶的是,在那样一个年代,这里的每一间房都铺上了厚实的“木地板”,每一块都是整棵树改料而成,至今踏上去,还有沉稳扎实的脚感。“年,我花了2万元把它买下来。”63岁的鲁道方对记者说,彭家大院是汉阳老街内保存最为完整,建筑艺术价值最高的民国时期代表性的老院落,他也在等有人来帮着修复它,打造它。

正在修复的明朝戏台(摄影肖姗姗)

现在,米市街上的那座毁得连一根柱子都没有剩的明朝戏台,已开始重建搭起骨架来了。张松富还记得那戏台的柱子上雕着四大天王和十八罗汉,“那个柱子好大啊!四个娃娃都抱不到……”此外,汉阳镇上仅存的两座庙宇,清道光年间所建的火神庙和佛光寺也被提上了修缮的日程。

彭家大院的对面老街上还保留着的唯一的一个老客栈,与现代电影中呈现的古代客栈一样,走进去是一个天井,一楼吃饭喝酒,二楼住宿留客,房间布局、造型均保留完好。#SplitPageHere#

打铁铺(摄影肖姗姗)

老手工艺人

在寂寞里坚守绝活

历史上,凡交通发达的地方,其商贸也发达;商贸发达,必然招引南北客商和各类艺人。在这熙来攘往中,本就心灵手巧的汉阳镇人更是将各种手艺发扬光大,传承至今。

“叮叮当当……”一走到古镇的码头边,就能听到清脆的敲击声。邹向云的手工铁匠铺到了,一块块铁胚子在烧旺的炉火中被熔得通红,邹向云握着钳子,不断翻动,然后迅速夹出,一锤子敲下去,火花四溅,平日里坚硬的铁块到了此刻,化作绕指柔,在邹向云的一次次回炉淬炼和出炉锤击下,变成镰刀、铲子、锹……最后放进冷水里一激,“呲”的一声,白烟升腾,铁器坚硬无比。这家打铁铺子有多久了?邹向云摇摇头,笑道:“我只晓得,世世代代的汉阳镇人,都用这里的铁器做活路。我在这里,都打了20多年了。”

廖晓勇正在制作拐杖(摄影肖姗姗)

此时,后正街的廖晓勇,正在“玩”雕刻龙纹拐杖的绝活。记者到他店上时,他正坐在门口慢条斯理地雕着一根拐杖,上面龙凤呈祥,栩栩如生。木屑一点点掉在地上,围观的人看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发话:“这活儿慢得令人着急。”廖晓勇头也不抬,缓缓对一句:“要的就是耐烦心,着急?这事儿,能急得来?”廖晓勇告诉记者,手工雕花拐杖连同手柄,均为一根带丫的完整树干制成,杖身有小酒杯粗,其上或雕龙、或镂凤、或刻上花草虫鱼等。而这些,完全是手执各式雕刀精雕细凿,纯手工完成。“雕一根拐杖需要5个小时,一天能雕刻两根拐杖,而雕花时间就占去了4/5,剩下的就是打磨、上漆。”很明显,在机械化占主导地位的现在,手工艺制品在速度、精细度上早已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廖晓勇就无奈地回应记者:“我儿子?呵,他才不学呢。”

陈燕做的秤(摄影肖姗姗)

“心平秤平,打造诚信”,老街上的工艺绝技还有手工秤。盐关街盐关口的陈燕,擅长手工杆秤的制作。他年生,子承父业,是当地古法制秤的第三代传人。做秤这门手艺,濒临灭绝。其制作工序繁杂,多道工序,一道都不能少,从木材选择、秤杆打磨、铜皮包焯、秤砣校秤、钻洞钉花等,每一步都需要细致入微。在陈燕的作坊里,记者见到了大大小小的秤,既有小到以克计量、药铺专用的等子秤,大到用于称猪的棒棒秤。记者逗留期间,不少游客参观。

采访中,当地老人告诉记者说,汉阳老街上的这些手工艺,为当年繁华催生,而如今盛景不复,渐入凋零,最多的时候铁匠铺就有20多家,如今只剩下一家。这些古老的传承,能在寂寞中坚持多久,还不得而知,令人唏嘘。#SplitPageHere#

张松富讲解古街故事(摄影肖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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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打造

重现汉阳“旧貌”

《四川省“十三五”特色小城镇发展规划》中,汉阳镇以其独具特色的古镇风貌和得天独厚的自然旅游资源成功入选了休闲旅游性特色小城镇,汉阳将被打造成岷江河畔一颗璀璨的明珠。“三年,三年后一定让你们重新认识汉阳。”汉阳镇党委书记刘欣直言,他们已经启动对汉阳镇的全面改造。“修旧如旧,主要对汉阳镇的米市街、棉花街、盐关街等街道上的破损严重的古建筑进行整治维护,除了火神庙、彭家大院这种重点保护区,沿街建筑我们也要进行相应的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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