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豆——腐啊——”这叫卖声,通透、嘹亮而又悠长,亲切、熟悉而又陌生,与傍晚袅袅的炊烟交织在一起,在村庄上空久久萦绕、回荡。八十有三的母亲听到吆喝声,忙不迭说:“碰巧,邻村卖豆腐的来了,我买二斤正好你带回城里。”说着,已循声走出家门。出于对豆腐的偏爱和深厚“感情”,我没有推辞,随母亲走到街口。一位衣着朴素得体的中年妇女正忙着称豆腐。豆腐圆圆的,像个磨盘,平摆在电动三轮车上。豆腐旁是一个电子称,车架上绑着一个扬声器,叫卖声就是由它传出,怪不得一遍遍不厌其烦,传遍了大半个村子。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家也做过这生意。都是由父亲挑着到街上叫卖,挑子的一端是豆腐,一端是一个箢子,箢子里放一块石头和一个带称盘的木杆秤,以求两端重量的平衡。当年,叫卖声除了“热豆腐啊”,还有“拿豆子换豆腐啊”和“焦干的热豆腐啊”。吆喝需放开嗓子,运足气息,找到节奏,只有“腐”和语气助词“啊”之间不停顿,其它每个字之间都拖着长腔,尤其“啊”之后音拖得最长,有点京剧“吊嗓子”的韵味。“拿豆子换豆腐”,沿袭了古代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这倒不是人们不愿货币买卖,计划经济时期,生产队干一天的工值一毛多钱,家家经济拮据缺“票子”。黄豆是生产队分给,一斤黄豆可换一斤八两或二斤豆腐。“焦干的热豆腐”,则是为显示豆腐水分少,货真价实。豆腐是水做的,咋会“焦干”?老舍说过,最精彩的语言来自大众。这里,用了形容、夸张修辞,可谓形象、生动和贴切。愣神之间,母亲已称好豆腐。我打开手机要